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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滄海橫刀》

作者:風過阡陌/封面繪者:葉羽桐
出版日期:2011-07-15/ISBN:9789862901069/定價:280 元

這部作品文筆優美、結構嚴謹、脈絡清晰,武俠打鬥描寫精彩,環環相扣,不失章法,武俠與愛情交織的自然而不造作,是一篇搖曳生姿的俠情之作。
──第六屆溫世仁武俠小說大獎決審委員

浩浩天地,渺渺滄海,以有涯對無涯,愛的能量,究竟能將一個人帶到哪兒去?

 

--簡介--

相思相見知何日 此時此刻難為情
 
信任與習慣,皆能產生能量;愛亦然,它出於本我、生於自我、成於超我,其能量因人而各異。
能量如鋒刃,森然有兩面,用之於正則正,用之於邪則邪!
 
西土魔門為禍中原武林,一神祕門派「南海門」,掌門金燕子代表天下武林正派,與「魔門姹女」白牡丹奮戰,相持不下十數年。
李渝原是蘇州府捕頭,於市集中無意結識一個好心的姑娘──憫兒,兩人交情日深之際,世道亦逐漸生變……此時,俠女「濟世金燕子」再度現蹤,憫兒卻不告而別,或許正與這有關。

因為眷戀不捨,李渝掛印而去,決心踏遍天涯尋找憫兒,並於思念之中,領悟了刀法「橫刀七式」。

歲月流逝,李渝選擇以無名的身分、自創的刀法,橫刀面向命運──
環環相扣的正邪血戰,心井深迴的俠情詩篇。
生死等閒事,無論身處何境,皆堅若磐石無可動搖……
 
我有明珠一顆,久被塵勞關鎖,今朝塵盡光生,照破山河萬朵!

這顆明珠,不分你、妳、他、她、我,都有。

它在我們心中某個地方,只待找出,拭去塵埃……

--作者簡介--

風過阡陌
祖籍山東,生於香港,長於台灣,遊於美國,現居基隆。男性,漢族,突變射手座。曾從事出版、餐飲、保全……諸多行業,現為家庭照護員。喜歡海明威、馬奎斯、歐威爾、聶魯達、辛波絲卡、黃仁宇、沈從文、老舍、黃春明、陳映真。不輕易妥協。

--試閱--

大宋政和二年,遼天祚帝天慶二年早春二月初二。春州。鴨子河濼,皇帝蹕所。
日暮後三刻──

燭火煌煌,照亮了每一張臉,遼風曲樂自女官唇指雅暢流出,空間瀰散著濃厚燒炙焦香摻和陳釀白酒的芳洌氣息。
儘管嚴冬已過,入了夜的江岸依舊颼颼地寒;然在這座可納二百餘人的金帳內,寒氣一絲躦不進來。這座金帳足高三丈,寬達十四丈,深出二十一丈,長寬分配為穩固的三比二,構成隔間及帳身骨架共打入地面長短不等黃楊木樁一百六十根,每根均深抵一丈,帳頂斗拱與樑柱接榫如蛛網延伸,可承萬鈞之力;木樁與木樁間皆用細索密縛兩層穿孔牛皮,牛皮裏塞入棉絮,無虞雪打風吹。金帳內黃綾披垂鑲珠綴玉,帳外則以穹頂為界,鋪上百千條嚴絲合扣宛若生成的連裰狐皮當作裝飾。整座金帳,需集三千精兵近一日功夫方能搭就,帳內上藏氣囪,下隱火道,置身其中,非惟不覺寒冷,反暖得可只著一件小衣,端的無雙氣派!
耶律延禧細眼打量,千里內女真各族首腦皆聚齊於這座宇內稱最的金帳中了,不由躊躇滿志。

他髡髮輕袍,斜敧在紫貂鋪墊的龍椅上,身前長案擺滿貔狸、燻鰉、燔鹿、駝糜、炙羊、濡雉、酥酪、棗、栗……等乾溼食物,自也少不了玉觥金壺盛著的美酒。
身為大遼帝國的最高統治者,每年這時,他都要出蹕北方,舉行「頭魚宴」──在春寒料峭的混同江上搭設御帳,由各部落派遣勇士鑿開冰河入水捕魚,將頭尾最肥碩的漁獲獻給皇上以示效忠,皇帝則賜宴與各部酋長同歡。
這「頭魚宴」係聖宗朝定下的祖規,迄今已有百年,乃大遼極盛時期開始施行的一項統御手段:一方面巡視疆域,一方面安撫這些受朝廷管轄的少數民族,既彰顯皇權又兼具懷柔之意。
雖說耶律延禧並不以為這些北方民族需要攏絡,但不違祖訓這點警覺他還是有的,同時也樂意每年人馬浩蕩拉隊到這極北之地來,此因他性好遊畋,喜歡享受獵物在手底下掙命的快感,就像這天午後,他親自綸竿釣上一條二十來斤的鱘魚,雙方纏鬥整一個時辰那魚終於力竭出水,霎時將士歡聲雷動,足證他龍精虎猛,心底大是美暢!

一道道銀盤堆疊的美食由宮女端上,一壺壺美酒藉纖纖素手傾入銀杯灌進粗豪酋長們的肚囊。風雪被攔在帳外,喧笑不斷。當皇帝點名賜酒時,平日在部落威風八面的酋長們皆畢恭畢敬地離座叩飲,並視之為無上光榮,耶律延禧忍不住縱聲大笑。

他是當今世上最有權力的人,擁有最廣袤的土地與最強悍的鐵騎;西夏貧脊,宋朝孱弱,兩國皇帝每歲都要進奉銀兩絹帛,以贖太平。
眼下這些部落首領雖然驍勇,在他面前依舊得俯首稱臣。他們部族太多,人數太少,還過著半封閉的茹血生活,沒有自己的文字,亦缺乏組織,很不文明。他們世代是耶律氏的從奴,每年「春捺缽」均得向朝廷進貢北珠、老參、良馬、獸皮與海東青,個別有點實力的酋長只要畀賞些恩給就能讓他們滿足順伏,壓根是群頭腦簡單的蠻子。
想到這兒,耶律延禧不禁為自己的權勢陶醉,用金刀割下一片貔狸腿入口大嚼,舉起玉觥一飲而盡。

因著得意,酒不免喝冒了。十餘觥烈酒下肚,耶律延禧醺醺半醉,見筳席前伴曲的舞姬們身姿婉孌靈動,忽地想到個取樂點子,於是起身。
大帳裏樂音人聲倏然靜止,所有眼睛都等著他發話。
只聽他宏聲道:「我大遼廣有天下,歌舞音律,當世無貳。爾等各族亦有歌舞,不知與我朝比之何如?現命汝等且將本族歌舞次第演來,為朕助酒,倘能入朕眼簾,必有恩賞!」
這話甚不妥當,完全不符帝皇的高度。要知古來優伶樂奴這一類人地位極低,被歸為賤民之列,連庶人都不如;他們大多是從戰俘或犯罪官員籍沒入官的家眷中選出,經樂師訓練後以聲色娛人,實際身份卻卑下無比。
滿座酋長皆為一部之首,每逢節慶自也曾與族人歌舞同歡,但在眾目睽睽下被當作宮奴娛人卻是從所未有,面面相覷下均感不悅,無如皇帝說的就是命令,實在違逆不得。
弦管重新悠揚,樂女細細奏出各部舞音。

沒奈何,從右首第一位起,各部酋長只得一個挨一個依序離席跳出本族舞蹈,內心好不尷尬!
耶律延禧大樂。
其實這些部族的歌舞乏善可陳,不像契丹舞樂那般裊娜多采,充滿了身段變化;他們只會踏著單調步伐,揮臂踢腿,略顯律動之形而已,畢竟他們才脫離漁獵社會不久,還處於氏族共生的階段。
耶律延禧卻看得極是興味。這些蠻子簡陋的舞步大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,再一次證明他無可撼動的威勢。

舞蹈進行一半,底下該輪到現領女真節度使之位的完顏部。
完顏部代表阿骨打,高碩精壯,在女真族素有人望。但見他長身而起,双目炯炯直視皇帝。
板眼響了一遍一遍,阿骨打兀自不動。
耶律延禧不耐,乜斜著眼問道:「阿骨打,汝何故不遵令?」
阿骨打道:「粗人只知農獵之事,從來不會歌舞。」
耶律延禧眉毛豎起,道:「不會本族舞樂,焉有是理?汝且演來!」
阿骨打昂然道:「我族舞樂只用以祀天祭祖,豈能挐來戲耍?要我跳舞,萬萬不能!」
耶律延禧大怒,手中金刀就要飛出,際此一刻,重臣蕭奉先離席趨前道:「今日筵宴之間,君臣不拘禮數,望聖上勿與阿骨打計較。」同時使了個眼色。
耶律氏自阿保機開國起,代代均以蕭氏為后,一旦皇帝崩逝而太子尚未成年時,例由太后聽政,其中英明果毅者所在多有,聖宗親母蕭燕燕即為不世女傑,且蕭氏一族人才輩出,謀臣勇將指不勝屈,在遼國人民心中地位甚高,可說大遼天下有一半是靠蕭氏鞏固的,這蕭奉先出身后族,乃元妃親兄,亦是耶律延禧倚重的心腹。
耶律延禧醉中還保有五分清醒,經蕭奉先提點,省得此時將阿骨打治罪並不相宜,只是難捺怒火,下午伴隨釣魚衍生的愉悅之情全沒有了,一拂袖將滿桌盤盞掃落地面,轉身出帳而去,本應歡樂融洽的宴會至此草草收場。

回至寢帳,耶律延禧召來蕭奉先,罵道:「阿骨打無理,竟敢掃朕顏面,朕非殺了他不可!」
蕭奉先勸道:「殺阿骨打事小,失去女真人心事大。陛下細想:女真人馴得好馬并好獵鷹,北珠老蔘亦皆珍物,於我大遼極有益處。今日若為歌舞小事殺阿骨打,恐招其他部落憤慨,徒增日後統馭的困難。阿骨打不過一勇夫,諒無多大能為,何不放過此回,來日再尋隙將其治罪,如此則不貽人口實。」
耶律延禧想想有理,過後也不將阿骨打放在心上。

「春捺缽」後,阿骨打忿忿回到部落,將宴會上的事鉅細靡遺跟長兄烏雅束與弟弟吳乞買說了。
吳乞買平生最欽服的就是這個神箭能及三百二十步遠的二哥,聞言跳腳道:「遼狗可惡!居然敢如此辱我女真英雄!」
烏雅束是個持重的人。細思之後,嘆道:「遼狗自然可惡!但眼前咱們還得忍一忍。」
吳乞買道:「遼狗淫酗暴虐,這多年咱們忍得還不夠嗎?」
阿骨打道:「每年遼狗使者前來收取貢物,貪婪縱慾,喝咱們的酒,睡咱們的女子,還不給咱們好臉色。那些北珠、獸皮、海東青豈是易得?多少勇士在採集時喪了性命?多少女人在夜裏哭泣?多少孩子失去父親?遼狗不停地吸咱們的血,世世代代將咱們女真人當作奴隸,這仇非報不可!」
烏雅束道:「我的兩個弟弟都是英雄,但咱們部族人少,千條猛虎如何擋得十萬狼群?」
阿骨打道:「有這等荒悖的皇帝,遼狗就不會是狼,只要給我兩千張弓,我就能擊敗百倍千倍的敵人。」

烏雅束憂心忡忡,阿骨打卻力農積穀,牧馬練兵,實力逐日增強。漸漸遠近女真部族都來歸附,以阿骨打馬首是瞻。在準備的過程中,吳乞買一直是哥哥最有力的臂膀。
明年,烏雅束病死,阿骨打按女真慣例正式掌領完顏部,時年四十六歲。
再經一年準備,阿骨打對遼國虛實掌握更加清楚,於是在大遼天慶四年秋冬之間,以女真射手二千五百人誓師出發,一戰便奪下了寧江州。
耶律延禧聞訊,發兵十萬屯守珠赫店,阿骨打率猛將精兵,忍飢耐寒,夙夜行軍,再以迅雷之勢大破遼兵,這時他的人馬已擴充到一萬人,此後大小戰役,無有不勝。
天慶五年,阿骨打採漢人楊樸之議,更名完顏旻,在吳乞買和部將簇擁下,立都「會寧」,建國稱帝,並將女真部族祖先發源地「按出虎水」的漢字譯文定作國號,是為「大金」。

當阿骨打初起兵時,耶律延禧尚不以為意,珠赫店戰敗,也還認為是一時輕敵,及至以後十數戰,包括他自將幾倍精銳,亦是打一場敗一場,才警覺敵人勢難力擋,不禁深悔當年「頭魚宴」上沒殺了阿骨打,致有今日之禍。比悔恨更多而不敢宣諸於人的,則是內心溢滿的恐懼。
橫行塞北草原的契丹鐵騎已經完了。從祖先手裏傳下來,曾讓南朝皇帝割讓燕雲十六州、屠滅宣赫一時的渤海國、雄霸天下兩百年的契丹鐵騎已經煙消雲散。當他承繼大寶時,雖然國勢未如祖宗當年,他仍堅信大遼是世上最強的皇朝,是千秋鐵打的江山。孰料這些強悍表相只是因為對手太過贏弱,橫行千里的狼沒有遇見猛虎。阿骨打的兵將個個都比猛虎還凶還惡,泯不畏死,而大遼的士卒卻在安逸閑散中變得軟弱,生銹的鐵不再堅銳。
每晚,他都處於憤怒、焦躁、惶急、驚恐中又無計可施;夜夜睡不安枕,幾次幾遍夢見自己奔逃於漆黑荒原,手下全背叛了他。他和他的帝國即將埋進歷史的深塚,成為凐歿的遺跡。

如果沒有「頭魚宴」上那場風波,會不會有日後的完顏旻?也許他只會是完顏部的一個首領,大遼依舊是一個強權,與宋朝之間依舊維持著「澶淵之盟」後百年的和平,天下處於一種奇妙的均勢;也許,完顏旻還是會開疆闢土建國立業。答案誰也不知曉。歷史的軌跡總在事後才被察覺。但可以肯定的是,天慶二年早春的那場會面,對耶律延禧與阿骨打都是一次改變一生的相遇。命運是張羅網,鋪天蓋地無所不在,他們這次相遇就像狂風海嘯般改變了千千萬萬人的生命,有些發生在許多年後,有些發生在不很久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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